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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2年八月一號,我和媽媽在二姐的陪伴之下,到了機場。這可是我和媽媽第一次獨自相處這麼久,同時也是我們一起出過最遠的一次門了。為了這一趟,媽媽一大早就買了一些水果準備在飛機上吃。臨上飛機前,我還提醒她,這些水果可是帶不進美國的。她只說我們可以在飛機上把它給解決掉。可是飛機也起飛沒有多久,媽媽就進入了昏睡的狀態。由於上飛機的時候已經是台灣時間的傍晚,因為在用過餐之後,我們就各自進入夢鄉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待得我們再清醒的時候,飛機的位置已經逼進了西雅圖了。這時,媽媽才悠閒地拿出第一顆桃子來吃,我正想說些什麼。

「太好了!還有六顆,等一下,我們從西雅圖飛到紐約的時候,一人還可以吃三顆。」媽媽盤算著說。

我因為從沒有到過美國,所以也沒有提出反駁,但後來才知道這簡直就是一件很蠢的想法。

  飛機終於降落在西雅圖國際機場,我們才一下飛機,一切仍然在混沌之中。「Welcome to Seattle International Airport. All passenger must all the luggage checked in here before transferring to other places….」馬上就來了這麼一段廣播。

「媽!剛才廣播說,所有的行李要在這邊檢查之後才可以繼續上飛機耶!」我提醒媽媽。

「那水果怎麼辦?」我又接著問。

「大不了送給他們嘛!」媽媽倒回答得頂乾脆的嘛!果然薑是老的辣,看得夠開!

我們於是跟著人排著隊,等著通過檢查。

  終於輪到了我們,海關人員先看了一下我們的隨身行李,發現了一包桃子。

What’s this?」那個身材比我大兩倍的海關兇巴巴地質問著。

Those are peaches!」我回答。覺得這好像在考英文一樣。

Don’t you know that…」他本來要再追問我難道不知道規矩嗎。

I know, we planned to have it on the flight to here, but we didn’t finish that.」不等他問完,我就先俯首認罪,把我們的動機先給交待了一下。

Do you have any other fruits or meat with you?」海關人員並不感激我的誠實,反而追問得更緊了。

I believe we don’t have any more!」我回答地很斬釘截鐵。但後來我才知道我在這裏栽了個大跟斗。

這位老兄檢查得更仔細了,不但把我們所有的行李都一一查驗。連我揹著的單眼相機以及配件,都要我一一示範給他看要怎麼用,他才願意放過我。就在所有檢查快要告一段落的時候,這時他突然從媽媽的隨身皮包中翻出了一包牛肉乾!

What is this?」海關人員又問。(又是一道英文考題。)

Beef Jerky, I think!」我回答地倒也爽快。

Don’t you know that we can’t have this go into USA?」他這次終於講完整了。

No, I don’t! And I am sorry about this.」我俯首認罪。

他沒再問什麼,不過卻把即將要結束的行李檢查又更仔細地再檢查一遍。

  在一切都檢查完之後,距離我們再上飛機的時間也只剩下不到三十分鐘了。雖然有點趕,不過總算是過關了。

  出了機場,我們坐上了一輛排班計程車。由於已經是凌晨一點鐘了,紐華克機場的計程車清一色都是黑人在排班。輪到我們的時候,排班人員和司機幫我們和行李送上車,然後雙方確認了車資是36美金。

  我們的目的地是大姐在紐約外派三個月的臨時住址,就在帝國大廈旁的三十二街上,但司機繞了許久,卻找不到正確的地點。我和媽媽緊張了起來。尤其是媽媽,一輩子沒和黑人打過交道的她,事後告訴我她真的很緊張。後來好不容易在路邊看到身形矮小的大姐,我們才鬆了一口氣。

帝國大廈  

  下車的時候,我心裏盤算了一下:36美金車資,加上8美金的林肯隧道過路費,1元行李小費,再加上一成服務費。我想付個50美金應該夠了吧!我順勢掏出了50美金給司機,沒想到他吼了一聲:「That's all!!

Yeah, that's all! What's the problem?」我回答。

Sir, I am afraid this is not enough!」司機抗議了。

Why not? 36 for taxi fare, 8 for toll, 1 for luggage and 5 for tip. I think this is good enough, right?」我又算了一次給他聽。

Sir, I know you are right, but I am not happy with your money.」司機嗓門更大了。

You are not happy with my money? Fine! Good night!」我真是初生之犢不畏虎。後來才知道媽媽和姐姐在一旁看得有多緊張,深怕這個黑人動粗。

  我說完之後轉身就走。司機卻在我身後咆哮著:「Fuck you! Fuck you and your mother!!」聽得我們三個人趕緊快步上樓去。想不到從沒到過美國的我們,第一個迎接我們的人就給了我們一記下馬威。

  經過一夜折騰,第二天姐姐到樓下中國餐館買了一份炒牛肉河粉給我們吃之後,我們又出去到處晃。到了第三天以後,姐姐因為要去上班,所以就讓我帶媽媽四處遊覽。我們在九一一攻擊事件後兩幢雙子星大樓所遺留下的坑洞旁繞了一大圈,之後因為累了,所以就回到住宿的地方休息。媽媽說想要吃那天大姐買給我們吃的東西,於是我走到了樓下的中國餐館。

時代廣場  

「來份炒牛肉粄條!」我一進門就對餐館裏的結帳人員說。

「牛肉...什麼?」服務生顯然沒聽懂。

「牛肉粄條!」我又說了一次。

「牛肉粄條?...沒這東西!」服務生很斬釘截鐵的說。

  這時候,廚房裏的廚師正好出來休息,聽到我們的對話,也加入了戰局。他的嗓門之大,真讓我後悔讓他加入,因為這件事險些釀成國際事件。

「小夥子,你要什麼?」廚師又問了我一次。

「炒粄條!」我很堅定地說。絲毫沒有查覺自己哪裏說錯了。

「炒什麼?」廚師提高嗓門又問了一次。

「炒...粄條。」我開始語氣不堅定了,一方面也震懾於這位廚師的氣勢。

「板什麼?」廚師的嗓門更大了。

「粄....條」我瞬間覺得自己已經縮小到跟老鼠一樣大了。因為廚師的大嗓門,使得餐廳內不管是坐著的、站著的、走動的、打鬧的,全都停了下來注意我們。

「板什麼?」廚師還不放過已經縮小的我,並且加大了他的嗓門。

....................條」我愈講愈小聲。快要連自己都聽不見了。

「粄條...沒這東西。」廚師也投降了。現在眾人的注目焦點都在我身上了。

「那炒麵好了!」我只好山不轉路轉了。

  於是這件廚師最後炒了盤牛肉炒麵給我。在等炒麵的時候,他還不忘用他的大嗓門向我推銷他的炒飯。

「您瞧瞧,我們的炒飯也不錯,聞聞看是不是色、香、味一樣不缺?」

我現在就跟一隻聽話的狗一樣,完全按照他的指令動作。

  後來回到樓上,媽媽才笑我是個白痴。「來到紐約跟美國人講英文都沒問題了,怎麼會栽在中文上呢?中國大陸的人是不知道什麼叫板條的,他們管這個東西叫做河粉,你跟他們說粄條?那是客家人的講法,他們當然聽不懂啦!」

「對喔!」我自己都不知不覺地笑了出來。

布魯克林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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